洪湖籍法医的日常生活：常被误解 随身拎神秘箱子

　　图为：法医邬明在勘查现场

　　楚天都市报记者陈凌燕通讯员崔军鸿彭拥军摄影：楚天都市报记者王永胜

　　法医秦明，是刑侦剧《法医秦明》主角。今年这部火爆剧集，把法医这个职业拉近到观众眼前；

　　法医邬明，供职于长江航运公安局武汉分局刑侦支队。甄别蛛丝马迹，是邬明每一天的工作内容。

　　日前，楚天都市报记者走进邬明的办公室——

　　简朴的办公室里 那些神秘的小箱子

　　走近邬明的办公室，三张桌子，三把椅子，一排柜子……

　　等等，这就是法医的办公室？“对啊，中间这张就是我的办公桌。”邬明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，打开他的手提电脑。

　　电脑已经使用多年，每个边角都磨得起了毛。

　　法医办公的地方，难道不该有些特别的工具啊、仪器啊，哪怕成堆的案件照片、资料、报告吗？“那是电视和电影里啦。”邬明笑了，“《法医秦明》我也看了几集。你再看我，是不是觉得区别蛮大？”他顺势自嘲，“那个主演蛮帅，而我头发都没了。”说到这里，他还抬手在头顶划了一圈。

　　他今年刚刚40岁，已经谢顶。

　　当法医，医学知识是必备技能。邬明是临床医学专业毕业，如果是法医专业，头四年学习的课程也是临床医学。除了医学病理知识，还要有取证、解剖、论证等等勘查、侦破知识和技能。“这一行，特别重要的还有经验。”邬明说。

　　邬明是洪湖人，曾在洪湖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担任法医工作11年，参与侦破各类刑事案件两百多起，命案110余起。2011年他调入长江航运公安局武汉分局，先后参与破获汉南9·2强奸杀人案等一批重大案件，为刑事案件的顺利侦破和诉讼提供了准确的科学依据。

　　刑侦剧里，法医一出场，通常很拉风。比如秦明西装革履，头发一丝不乱……“那在现实里是不可能的。”邬明果断表态，“下现场哪能穿成那样？”普通现场，穿工作制服；遇到特殊的现场，比如有中毒、高度腐烂等，要穿防护服。

　　法医随身都拎着一个神秘的小箱子。说到这个小箱子，邬明笑得也很神秘。他打开另一间办公室的门，指了指墙边的柜子。里面整整齐齐，码着两大排小箱子。

　　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法医现场勘查箱。每个箱子里的内容不同，功用也不同。邬明打开一个微量物证提取箱，里面分两层，下层放着试纸、棉签，上层最显眼的则是三大排红盖小瓶子，每个上面都贴着编号。他举例，如果现场发现一滴红色液体，那一定就是人血吗？用棉签蘸一下，滴上相应的试剂，就能显示结果确定下来。

　　图为：爆炸现场勘查箱

　　寻踪觅迹的过程 远比影视剧里复杂

　　近年来，刑侦剧很火。邬明说起这些剧时，往往是“只看了开头几集”。

　　没看下去是因为拍得太夸张吗？他略显腼腆地笑笑回答：“我是觉得都拍得太简单了。现实中去破一个案子，哪有那么多巧合，那么顺利就解决了？”

　　邬明介绍，侦破工作需要许多环节的人一起协作完成。法医到达现场，首要工作就是对案件性质给出初步判断，是自杀还是他杀？

　　长江航运公安局负责的案件，现场情况往往比较特别——经过江水冲刷，许多痕迹变得模糊，甚至不少证据严重缺失，勘查难度“水涨船高”，“还是前面说到的，经验很重要。经验只能靠多跑现场来积累，没别的办法。”《法医秦明》里也有法医下现场的桥段，秦明在大排档边搭起工作台，当街处理一截残肢，吓呆不少人。“真正下现场不可能这样，当街处理，附近还有群众围观，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”

　　邬明坦言，工作中接触过的不少现场，比影视剧里残酷得多。“对我们来说，考验最大的还不是触目惊心的场面，而是气味。”尤其在天气炎热，现场又发现得较晚，稍靠近点几乎无法呼吸，“戴多厚的口罩都没用，但还是得上啊。”

　　今年夏天，他接到一起服毒死亡案件，死者喝下大量农药，“发现他的时候，周围一地死苍蝇——叮过他的苍蝇也都中毒死了。”

　　法医解剖，需要约4个小时。“我们戴着防毒面具做，解剖工作结束的时候，感觉快挺不住了，觉得自己也跟着中毒了。”

　　邬明在工作中遇到过不少江中的无名死者，“由于江水有流动性，发现他们的时候，已经不在他们原本生活的地方。他们的随身物品也在江水中遗失。弄清他们是谁，从哪来，是我工作中很重要的一块内容。”

　　钱包、身份证、银行卡、手机，或一枚戒指、一小块文身，任何一丁点痕迹都可能是有用的线索。每天见诸报刊的寻人启事里，那些体貌特征，他也会留意、收集。

　　相对大案要案的侦破，查找自杀或意外身亡者的身份，既花时间精力也谈不上成就。“但是每核定一个人的身份，对我来说都很有意义。”邬明说，“尤其是失踪人口家庭，你能确定他们的终点。虽然生命不在了，但对家人来说是一个交待，一个悬在心里的问号终有答案的交待。”

　　在侦破与追溯中，也难免会更多了解这些人的生前事。邬明曾鉴定过一名意外溺亡者，是从一条游船上失足落水不幸身亡的。“他的脖子上有条项链，吊坠是一颗牙齿。等联系上他的家人，才知道这颗牙齿是他爱人的。爱人生病去世之后，他就一直戴着这项链。”说到这里，邬明沉默了。

　　图为：多波段光源粉末箱

　　这职业常被误解 妻子的同学说他很可怕

　　谈及工作，邬明是标准严肃脸，有时语气都带着凝重。但说到其他的事，他就显现出个性里的小活泼。

　　如果事先不知道他的职业，很难把他跟法医联系到一起。

　　“谁说法医都不苟言笑啊？”他努力澄清，“我们也是普通人，跟大家一样好好上班，认真工作，时不时互相发点自嘲的小段子。”

　　不过他也直言，人们对法医的印象确实有误解，“我老婆对我这个职业好像不太怕，可她的同学说我应该挺可怕的。”

　　人的职业，多少会影响生活习惯。《法医秦明》里，男主角听古典音乐，喜欢做精细的裁剪活，桌上每样东西都摆放得整齐划一，屋子里还放着人体骨架…… “我认识的法医里，没有谁在家放个骷髅之类的东西。针线裁缝什么的，我不好说，反正我业余时间不干这个。至于洁癖什么的，这个也真没有。”邬明说，如果真存在什么不同，可能就是法医的工作是24小时待命，不管几点钟，不管人在哪，有任务就得马上出发。

　　邬明调到武汉，他的妻子还在洪湖工作，平时他带儿子。如果有点时间，他会下厨给孩子做饭，自认“手艺还行”。但他特别强调，法医的刀法并非就高人一等，“我连鱼都不会杀。”而给出的解释竟然是，“可能我还是习惯用小刀(手术刀)。”一份职业，总会赋予人一些收获。“这倒是，我觉得做我们这一行的，可能考虑问题会周全一点，方面多一点。胆子嘛，不敢说多大，至少基本是不容易害怕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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